王小宁 || 数字时代

密码！

小白想不起来了。

设置了没？手机销售人员问。

小白不知道。你说老百姓就是个消费者，哪儿记得住那么多！整天到哪儿都要“密码”！

手机销售人员滴滴答答点了一阵儿，说，打不开，先办手机卡吧。

营业大厅里，小白一进去，迎面就看见“扫码取号”四个大字。小白犯了难，你说要是能扫码，还跑这儿来干啥？

小白把包丟了。小黑恶狠狠地说，咋没把你丟掉？小白顾不上反击小黑，返回头立即去找，无奈在这急匆匆的年代，那个包也急匆匆地没了。有110的监控为证——110的监控中显示：当时小白在街边公园坐着，包在旁边陪着，突然，小白站起来走了，丟下包孤零零地，好凄惨。十分钟后，有人（看不清模样）过来了，看见包的委屈样，就抱走了。又十分钟后，小白回来了，可是包没了。小白四处张望，看样子急疯了……110问，有银行卡没？小白说， 一张也没有。钱呢？没多少。那你着急啥？小白说，我的手机！110松了一口气，说，放心吧，别想了，要是丟串儿钥匙呀啥的，也许能找到……小白的脑门上像有个毛线团，疼痛难忍。小白喊，我的稿子！110惊奇地问，啥稿子？小白说，我写的稿子，都在上面哪。那都是我熬夜熬出来的。嗤——围观人群中响起一声笑，小白赶紧补充说，我玩儿的。110愣了几秒，明白过来了，瞪了那人一眼，说，好！玩儿得好！小白说，要命呢……

此刻，小白用啥扫码呢？好在工作人员适时赶过来，用她自己的手机，滴一声，帮小白取了号。窗口的工作人员回答说，办卡要身份证。

妈呀，这不是要命吗？身份证也在包里呢，包没了。没了！就这么简单！可这会儿，咋办呢？不简单了！

小白跑到户籍室，户籍室星期天休息。

星期一，小白早早赶到，一掀帘子，一个人堵在门口，干啥？那人一边问一边拿测温仪往小白的手脖子上放，小白说，身份证丟了。那人说，先去那边照相去。

办身份证的人员问，你要哪一种？小白说，有几种？办身份证人员指着前面一个牌子说，你先看看这个！妈呀，原来窗口前面有个牌子，上面写着办身份证的快慢两种方式的时间和收费什么的，小白心慌意乱，没注意到。小白来不及细看，直接说，要最快的。办身份证人员说，最快的十五天，要到过年后了。妈呀，要命呢。小白说，不行。办身份证人员说，那这就是最快的。电话。小白两手一摊，说，电话没了，和身份证一起丟的。办身份证人员瞪着眼睛问，那咋跟你联系？小白的脑海里闪现出小黑的怒吼，小白想用几天小黑的电话，小黑不给。小白嘴上说，我更着急呢，我急着上微信呢。办身份证人员说，那得先办手机卡。小白说，办卡要身份证。办身份证人员愣了一下说，我给你开个证明，你先去办个临时的身份证，看看行不？小白感恩戴德，连连说，谢谢谢谢。小白走到门口，办身份证人员的声音追过来，先去营业厅问问行不？

营业厅的窗口说，不行。小白找到大堂经理，好话说尽，最后说，快过年了，今年这疫情鼓励就地过年呢，看来家是回不去了，让我用微信视频给老家的爸妈拜个年，好不？大堂经理说，情况值得同情，我给你申请一下，三到五个工作日给你答复，你先去把临时的身份证办好吧。

“市民中心”是方便老百姓办事的“一条龙服务”的地方，可 “市民中心”在东区，东区是新开发的，是新贵集聚区，而真正的市民都在老城区，你说你咋不在市民的中心呢？

小白在的位置属于老城西，小白想想，走直径路最近，刚要出发，一想不行，那边正在搞“网红街”呢，把什么“赵王府”又打造出来了。你说最后一代赵王（朱棣第三子：赵简王朱高燧的子孙）早被李自成咔擦了，现在又把他们弄出来干啥？对了，还有，老佛爷也被揪出来了。当年老佛爷西逃回京时，在那儿住了一夜，现在那儿成景点了！你说人在时，这不对那错了，人没了，又把人家拖出来显摆，什么逻辑嘛！对了，说到这儿得把老袁夸一句，当年，要不是人家老袁训练了一批新军，她，老佛爷，哼！敢回京城吗？

小白把证明信交给办临时身份证的工作人员，工作人员说，你坐那儿等着，小白就坐那儿等着，还没看清咋回事呢，弄好了。

营业厅里，小白总算到了窗口，工作人员仔细看了申请的流程，最后说，你稍等，然后站起来往里面走，到了门口，又对小白招招手，小白赶紧跟上去，到了里面，工作人员说，稍等，然后就坐到一个机器前——小白没看清那是电脑还是什么，反正小白的情绪还没稳定下来，好了，工作人员就把手机卡交给小白了。好了？没事了？小白不相信似的连问了两句，工作人员不耐烦地说，好了。没事了。

走出营业大厅，小白眼前亮了，脑洞大开，妈呀，敢情这么一路过程下来，全是折腾人的！其实关键紧要处就这么简单！又一想，几亿人呢，你要不给他们一个个弄把椅子坐坐，乱套了咋办？又释然了。

手机销售人员把手机卡插进去，然后点微信，问，密码！小白说，忘了。手机销售人员试了试，说，不行，打不开。小白说，手机卡有了，办法该多了吧。手机销售人员想了想，打开一个页面，上面有好多群，手机销售人员说，你在哪个群你点一下，小白一看，妈呀，好多群！突然，小白看见“金麻雀”，上去就点，哗一声，叽叽喳喳扑棱棱地飞出一群麻雀。手机销售人员说，妈呀，你们群咋这么多麻雀呢？小白说，哈，这是我们群主设置的，我们群就叫“金麻雀”嘛。

一个个人的头像次第出来了，小白看着那些头像，心里别提多舒服了，亲人们哪，终于又看见你们了！

作者简介：王小宁，作品散见《百花园》《金山》《天池小小说》等报刊，并入选各类年度选本，获金麻雀网刊2020年度小小说佳作奖等，出版小小说合集《对着月亮许愿》。

（编辑审核：陈友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