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雯丽||夜郎甜面酱引来中郎将

记得在上世纪80年代初，我从古城盘县到郎岱读书，正逢星期天赶集，突然像进到远古时代，很本土的少数民族像外星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，恐惧陌生的表情让我几乎变傻了。到了星期一我到只有两条街的古城，吃到美味郎岱甜面酱煮米凉粉，我才感觉我回到了现实。

甜面酱也叫枸酱，是郎岱的土特产。当地人做红烧肉、炒鱼香肉丝、烧肉丝蒜苔都离不开它。枸酱的与众不同在于它的用料，中国很多地方都出酱，但都是用黄豆做原料，只有枸酱用面粉制作，细腻甜香。郎岱在过去属于安顺管辖。记得生活在安顺的祖母在制作甜面酱的时候，程序很复杂。选择在夏天的开始，用凉开水将面粉做成月饼大小，用旺火蒸一个小时后，放在簸箕里晾一个晚上，然后又把酱饼敲碎成核桃大小，用稻草发酵一个星期，取出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十几天后放进瓦缸内密封，几天后，在酱黄里放进凉开水，以一斤酱黄对二两盐的比例加盐，在天阳地下晒三天后翻搅，没太阳用火烤。晒酱的时候，空气里弥漫着酱香味，时时诱惑着小孩子们偷酱吃。

想不到，这酱香味也诱惑过汉朝的中郎将唐蒙。

常言道：开门七件事，油盐柴米酱醋茶，鸡毛蒜皮的小事，常常引出一些大事。唐蒙，汉武帝时期专门管理南中少数民族的番阳令，唐蒙出使夜郎国的念头，竟然源于一件小事——就是对夜郎出产的甜面酱的向往和眷恋。为了经常吃到这种美味的甜面酱，打着开辟丝绸之路的幌子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和数千万将士的生命，开通夜郎驿道，由此揭开了夜郎古国的神秘面纱。

作为汉使的唐蒙，在一次出使南越国的时候，南越王请唐蒙吃饭，看着满桌的海鲜没有引起唐蒙的兴趣，一小碟甜面酱，让唐蒙胃口大开。唐蒙问南越王：“这酱是从哪里弄来的？”南越王说：“来自夜郎牂牁江。”唐蒙不相信，以为是南越王骗他的，等唐蒙回到长安的时候，他问了当地的商人，从商人口中得知甜面酱果然来自夜郎，从这开始，唐蒙生出了到夜郎国看看的念头。但是，又不敢私自出国，进入神秘的夜郎没有军队的护卫，唐蒙不敢冒险前往。于是，他进宫面见汉武帝。唐蒙说：“南越王用很多财物引诱夜郎王，为了支配夜郎王，地域宽广西到怒江（云南）。但是，也没有让这些地区成为南越王的附属国。我大汉应该让夜郎臣服为我所用。”皇帝当然不会同意唐蒙出使神秘的夜郎。唐蒙急中生智，换了另一种说法：“南越王黄屋左纛，地东西万余里，名为外臣，实为君主。”唐蒙这话刺激了霸气的汉武帝，怎么，竟敢与我争皇帝？见到汉武帝被激怒，唐蒙说：我听说夜郎有精兵十余万人，乘船顺牂牁江而下，对越可以出其不意地打击，可以消灭南越王。臣以为以汉之强大，巴蜀之富饶，打通夜郎驿道设其为郡，是很容易的。”这一番话，正好迎合了汉武帝拓宽疆土的理想，于是，汉武帝采纳了唐蒙的建议，封唐蒙为中郎将，率领士兵一千多人，带运输粮草和衣物的民夫一万多人，经过巴蜀两郡，从苻关进入夜郎国。苻关就是今天的四川合川与赤水河交界处。（《资治通鉴》中：“建元六年，大行王恢击东粤，东粤杀王郢以报。恢因兵威使番阳令唐蒙风晓南粤。南粤食蒙蜀枸酱，蒙问所从来，曰：‘道西北牂牁江，江广数里，出番禺城下。蒙归至长安，问蜀贾人，独蜀出枸酱，多持窃出夜郎。’”“夜郎者，临牂柯江，江广百余步，足以行船。南粤以财物役属夜郎，西至桐师，然亦不能臣使也。……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万，浮船牂牁江，出其不意，此制越以奇也。诚以汉之强，巴蜀之饶，通夜郎道为置吏，甚易。”）

当时张骞出使西域只带了一百多人，而唐蒙出使夜郎带了一万多人，可以看出汉武帝统一边疆的迫切心情。汉武帝在位54年（前141年-前87年），他年少登基，极富抱负，雄才大略，敢作敢为。在政治上，采取了一系列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；思想上，重视儒术；军事上，四面出击，拓展疆土。出于这样的思想，唐蒙出使夜郎的行动才得到汉武帝的支持。汉武帝封唐蒙为中郎将，带着千余人向夜郎进发。但是，唐蒙不了解夜郎山水之险。

（编辑：赵开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