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科||刺梨飘香

家乡有一种野果，叫做刺梨，它浑身长满小刺，外形不像苹果、雪梨、葡萄一样惹人喜爱，甚至看起来奇丑无比，或许，正应了贾平凹先生说的：“丑到极点，便是美到极点。”野生刺梨的原生态吃法，淘洗后刮去小刺，去掉里面的籽，直接入口，肉质脆嫩，味道略带苦涩、微甜。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，聪明的人们不只追求一种简单的温饱，而是在寻找一种刺激味蕾的健康食材。他们把刺梨加工制作成美味可口的刺梨干、刺梨饮料和刺梨酒等产品在市场上销售，因为刺梨里面含有大量的维生素，在商家的推波助澜下，家家户户的田间地里都种植了刺梨树。

春天，在百花盛开的季节，刺梨开得稍微晚一些，它的花朵清淡而素雅，妖而不娆。微风轻拂时，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鼻而来，令人心旷神怡。进入夏天，粉红色的花朵凋落泥泞，刺梨开始成长，幼小的刺梨从花瓣中露出头来，渐渐的由青变黄。到了秋天，一个个金黄的刺梨果子挂满枝头，乡间的小路上，到处都是野生的刺梨果子。

野生的刺梨味道香在唇齿之间，最容易勾起儿时的那些快乐时光。上小学的时候，因为学校离家远，清晨吃完早餐，要等到下午放学回家才能有饭吃，我们习惯了这样忍饥挨饿的日子。于是，每到放学，一群孩子漫山遍野的四散奔去，摘宽大的树叶编织草帽，用课本或者用过的本子折叠成钳子，捉飞舞着的蜜蜂拔出毒刺，吓唬小伙伴。我们一路走，一路采摘刺梨充饥，野生刺梨虽难以下咽，但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，这是上天赐予的最美食物。

留存一段记忆，只是短暂的片刻；怀想一段时光，却是回不了的过去。熬过了小学六年，我考到了离家很远的县城上中学，父母省吃俭用为我凑足了生活费用，从此，不再为没有中午饭吃而发愁。对于酸涩的刺梨味道，早已将它遗忘。童年那段与刺梨相伴的日子天真烂漫，它让我们在相互嬉戏中感受到了成长的快乐，同时，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浪漫的幻想。人说，背上行囊，就是过客；放下包袱，就找到了故乡。多少年过后，童年那些快乐的日子，犹如酸甜的刺梨果，它让我明白，生活当中有顺境、也有逆境，有晴天、也有阴霾，所有的苦痛与艰辛，都不过是在岁月山河中感受平雁落沙般的真实；所有的风雨归来，不过是在未知的世界里投石问路。

中元节的第二天，我和母亲一起去上山摘刺梨，中午天气很热，山上的灌木丛林和野蒿杂草没过头顶。母亲很怕蛇，我走在前面，母亲跟在我后面。然而，这条弯弯的小路，小时候，总是母亲走在前面，我走在后面。如今，我们调换了位置，觉得肩上有某种重量。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，那些尘烟往事伴着一张张熟悉抑或陌生的面孔，穿越记忆的长廊潮水般的向我涌来，哪怕山高水远，荆棘密布，也要咬紧牙关坚持走下去，才能无所畏惧的承担起肩上的责任。

我用竹竿敲打着路边上的草丛驱赶虫蛇，到了地里，看着一颗颗刺梨果，我和母亲兴奋的采摘起来。母亲把大颗的、最容易采摘的留给我，她说：“采的时候要注意刺，不要刺着手，做刺梨干要专挑大个的摘。”一会儿功夫，母亲已经摘了一大箩筐，而且又大又好，我看着自己的箩筐，还没有母亲的一半。我嘴里嘟囔着说：“我怎么没有您摘的多，还是您厉害。”母亲得意的笑着说：“你的手是拿笔的，我的手是干农活的，干农活我比你强。”母亲活了大半辈子，和父亲一样倔强，不愿服输。总爱在生活琐事中证明自己比别人强，我每次给母亲钱，她总是找出各种理由，推来让去不愿意接收。

回到家里，我负责淘洗采摘来的刺梨，母亲趁着太阳，将刺梨切成细片，洒在竹条编织的簸箕里，在烈日下暴晒，水汽蒸发后，刺梨变得柔软了。母亲揉捏着这些切好的刺梨，均匀地洒上白糖，开始酿制刺梨干。

我说：“妈，很多人没见过刺梨果，剩下的我帮您卖了，换点钱。”

“这些酸果子随处可见，谁愿意买这些野果？”母亲疑惑的说。

“我保证给您卖一个好价钱！”

其实，我瞒着母亲帮她销售，只是在换一种方式让她的劳动成果变得有价值。于是，我把剩下的刺梨装成小袋子，送给同事和朋友。回到家里，我对母亲说：“妈，今天的刺梨卖了一个好价钱。”母亲心安理得的接过钱，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。我也因为收获了友谊而高兴，或许，这才是生活的真谛。

作者简介：秦科，贵州盘州人，现供职于富源县税务局，爱好摄影，喜欢文字，在报刊杂志及新媒体公众平台发表散文、诗歌等作品10余万字，多幅摄影作品参展、获奖。

（编辑审核：罗　丹）